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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月0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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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,高流機取了,無創呼吸機取了,最后把鼻導管也取了。調整恢復成功了。郭嬢嬢的病患級別,也倒過來了,從危重症調減成了重症,又從重症調減成輕症、普通症。郭孃孃挂在雲端的生命,終於著地了。
30日,按照市指揮部決定,西南醫科大附屬醫院和附屬中醫院,瀘州市人民醫院、瀘州市中醫醫院,四家醫院聯合,各自出人才,出專家,出物資,出領導,出錢,合伙辦公司一樣,重新組建成西南醫科大附屬瀘州市傳染病醫院,並作為全市新冠肺炎治療的定點醫院。杜一華,盧葦,吳剛,胡偉,丁兀峰,謝長友等四個醫院的頭頭腦腦,迅速構成了傳染病醫院領導班子,當晚就開了第一次工作會。四個醫院又火速抽派精兵強將,和市人民醫院原有隊伍進行整合,組成聯合戰隊,進駐定點醫院。記者和老百姓開始把它當成雜牌軍,后來看見效果不錯,送了個美名:超強戰隊。
陳小紅問,啥屋頭個?
和之前比起來,郭嬢嬢心跳不快了,體溫不高了,血糖血壓正常了,但要命的問題還在:不能脫氧,氧濃度降不下來!病人丟不開吸氧機怎麼行呢,總不能挂著吸氧機出院吧。
考慮到距離上一次疫情有點久,情況也不相同,市人民醫院作為傳染病醫院托管單位,1月中旬就開始對傳染病醫院進行“體檢”,整治清理,完善設施,馬不停蹄打掃衛生,澆鑄院壩,查水測電,安床挂燈,三兩天功夫,傳染病醫院的住院區、辦公區、住宿區、餐飲區、物料區規范分區,救治、食宿、運輸、供氧、消殺等各種功能全面恢復。從市人醫加派的醫務人員如野戰軍出擊,銜枚疾走,到此安營扎寨。專門為郭孃孃准備的病房,取名“貴賓1號”。25日凌晨三點,貴賓1號迎來了它的第一個主人。從這個人開始,這個專門對付瘟疫的、久經沙場的“戰地醫院”,先后迎來又送走一個又一個新冠肺炎病人。
郭孃孃出院的時候,西南醫科大黨委書記廖斌也來送她。問她有啥話想說沒有,郭嬢嬢激動地說:我就是個農民,啥都不懂,沒想到政府為我花弄多(很多)錢,共產黨對我弄好(很好)!要問我有啥話說,我就是覺得意外,為什麼對我弄好!太感謝共產黨、感謝政府、感謝您們醫生護士了!說著說著,眼淚叭噠叭噠掉下來。
5日,6日,7日,病情仍然危重,但郭孃孃本人的舒服度提高了。她頭腦比較清醒,表情也不錯。大家一直懸著的心,往下放了一點點。
2月3日上午會診結束,把郭嬢嬢確診為危重型。這是最高級別,也是最后的級別。郭嬢嬢,到了最危險的時候!
有幾回,郭嬢嬢睡到半夜,迷糊裡醒來,喊了一聲,死老者,我要屙尿。護士陳小紅馬上應聲過去,小便盆端上床,放她身下,她努力配合,勉強辦成,把尿給她接了。天亮,看她清醒,問她:
可是,黃永茂(市新冠肺炎防控阻擊戰專家組組長)、吳剛、肖葵,當年經歷過非典的幾位專家,卻惴惴不安。時間很快到了28日、29日,眼看要到一個周這樣敏感的節點時間了,連市衛健委的主任涂曲平、副主任王建偉都坐不住了。29日,王建偉把幾個專家請去現場反復察看,神情凝重,末了,說,恐怕沒那麼簡單﹔幾個專家都憂心忡忡地說,就是,得一級戰備。30日,病人出現了“白肺”。31日下午,正在參加全市新冠肺炎防控阻擊戰“作戰培訓”的黃永茂接到電話:拐了!
面對群眾的危難和組織的號召,請戰書雪片一般飛到院領導手裡,小分隊很快就組建完成。
23日中午,就報來了龍馬潭區人民醫院的消息:雙加鎮農民郭孃孃,武漢回來,高度疑似,正在等最后的檢查結果。
揮手之間
荊楚事發。瀘州很快查明,從湖北、武漢回到瀘州的有2萬多人,其中武漢7000多。絕對數雖然不多,可在春節這個當口,群眾喜氣洋洋,快速流動,人近人,人傳人,感染人數要得了幾天就可以成幾何級數瘋狂上升呢?
2月4日,3個醫生、7個護士到位,隊長雷賢英把他們安排進艙。艙內人員,高峰時達到34人。之前,雷賢英一顆心分成三瓣:重症科抽派到武漢去支援的,值守在醫院本部和西南康健院區崗位上的,請戰到定點醫院的,每瓣都牽扯都勞心。現在,她把心收縮了,專注到了郭孃孃身上﹔武漢的情況,也成了醫治郭孃孃的信息營養。
開始,郭嬢嬢厭食,抗拒,艙內的醫護人員接到飯菜,還得先做思想工作,哄小孩一樣哄著,才得以慢慢吃下。其實從頭到尾,服藥,吃飯,吸氧,抽血,啥都得哄著護著。
指揮部研究工作時,意見有點分歧。有人建議把7個區縣劃分為7個戰區,分別設置發熱門診,就地檢查和醫治,各自為戰,市裡指揮督戰。專家反對。專家建議把確診病人集中到傳染病醫院醫治,把物資和醫護力量優先用來救人,7個縣區隻負責排查和醫學檢測、觀察,一旦確診就馬上往市裡送。指揮部領導採納了專家建議。
整整32天,郭孃孃在鬼門關走了一圈,又回來了。2月25日,她走出院門的一剎那,明亮的天光晃瞇了她的眼睛,不自覺的用手在眼睛上搭起了遮蔭棚。院子裡響起熱烈的掌聲。大家整齊的站在院門口,鼓掌把她送上車。大家和她揮手,她也和大家揮手。120輕捷開走,院內外一片歡騰,大家相擁相抱,熱淚盈眶,泣不成聲。
大家對郭嬢嬢病情的警惕性一直比較高,因為郭孃孃不僅被病毒感染,還被細菌感染﹔加上她患有糖尿病,同時又是一個素食主義者,不折不扣的一個高年齡高風險病人哪!確診七天以來,表面看,一切都很平靜,其實,她正在受到新冠肺炎無聲無息、迅猛殘酷的內部攻擊。專家說,這種攻擊就像蠶虫圍吃桑葉,也像汽油滴在紙上散浸,從兩片肺葉邊緣往中間快速侵蝕。要達到中間的時候,就進入炎症風暴期,醫生得趕緊用藥並提供呼吸支持,死守中間地帶避免領土徹底淪喪。然后,再向兩邊發力,收復失地一樣,把病毒趕到邊緣,再趕出肺部。白肺,並不是肺的一種名稱,醫學上是指肺部受到炎症攻擊之后,在x光的照射裡出現發白的影像,俗稱白肺。白肺出現,說明肺部受到的侵害非常嚴重,已經進入炎症風暴期,還會引起其它器官產生功能性衰竭。從新冠肺炎致死者的尸體解剖可以看出,這個病毒會在肺部的氣道裡形成果凍樣的、粘稠的、很難清除吸收的液體,堵塞氣道,造成呼吸衰竭和窒息死亡。郭嬢嬢歲數大,感染重,血壓高,體質差,如果不及時提供強有力的藥物支持和呼吸支持,試想,一口氣上不來,要得了多久就去了?
飲食就更講究了,得吃低鹽、低脂、低生糖指數的東西,多吸收高膳食纖維。汪敏做這個方案真是煞費苦心。給米飯,得由少到多,循序漸進,每頓從粗細糧參雜的25克,緩步遞增到75克﹔給蛋白質,得增加含水溶性膳食纖維的東西,每天交替搭配一定數量的雞蛋,牛奶,豆腐,乳清蛋白粉﹔蔬菜呢,每頓要給瓜類、葉子、菌類,數量不超300克。此外,每天還要給點水果,但血糖不穩定就不能給。郭嬢嬢不吃肉,尊重她的習慣,就不安排。汪敏風趣地說,每天的食譜要根據病情變化進行微調、完善,我的天,比接待國賓還細膩周到呢。
給郭孃孃調控血糖,過一小時就要在手指頂端採一次血來化驗,郭孃孃的手指尖,幾天下來,已經扎得血印斑斑、血眼模糊。每扎一次,病人都皺起眉頭,呲牙咧嘴。護士每次下針之前,都要仔細看一陣,盡量找個不重復的針眼,可是很難找到。扎在病人手上,痛在自己心上,有個護士就受不了,眼淚直流,扎不下去,換了別人去扎。醫生向廖斌報告了這些情況,說想上動態血糖監測儀代替指尖採血,以減輕病人痛苦,可病人又患有低氧血症,擔心數據不准,不敢冒這個險。廖斌沉吟了一下說,一天扎24針,實在是老火,換吧,仔細一點就是。老天保佑,用動態血糖監測儀測了幾天,對比平時採血化驗出的數據,還比較准。
西南醫科大附屬中醫醫院在參戰期間,努力攻關,奮發科研,迅速研制推出了“新冠1號”清肺排毒合劑。2月11日,“新冠1號”提交省藥監局審核,12日就取得了省藥監局批文,14日就納入了四川省臨時醫保。截止到3月12日,“新冠1號”臨床研究共納入病例253人(確診197人,疑似56人)﹔服用“新冠1號”后,197例確診病例中,有98例治愈出院,22例症狀消失,57例症狀改善,症狀平穩5例,有效率達到92%以上。又給瀘州和西南醫科大增了光!
在后來的幾個重症患者中,出了個楊嬢嬢。這個楊嬢嬢很有意思。因為很多原因,她從武漢回來並且已經感染這個事沒有被及時發現,就在瀘州工作形勢更好,接近尾聲,連續7天沒有新增加確診病例的時候,冷不丁突然冒出來。整個瀘州隻得又來一場大清查。全市以最大決心和力度,發動群眾,依靠群眾和基層干部尋找其他“楊孃孃”。楊孃孃很內疚,又想到這個病不好醫,進來之前,就和老伴做了永別,抱定必死的心,沒想到,住進來才一天,她就感覺得舒服多了,用瀘州話說,整個人鬆活多了!沒幾天,就出了院。楊孃孃鬆活之后,在醫院見人就鞠躬行禮,口口聲聲千恩萬謝,弄得那些護士妹妹很不好意思,臉都紅了,連聲勸慰她不要如此大禮,連聲說都是我們應該做的!
下了120,躺在滾動車輪的蛋糕盒子裡,拐了好幾拐,一直拐進了深深的醫院樓道的最裡面,她覺得像是掉進了老家的水庫底子,被水草網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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